1931年9月18日东北事变,稍后各地先后沦陷,自始长达14年,直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,东北地区才光复。
东北沦陷初期,仍使用中华邮政邮票、邮资、邮戳,所以如非细品,实与未沦陷无异。
随着沦陷地区抗大,日本扶植之伪满州国政权于1932年3月1日成立。初期同样使用中华邮政邮票、邮戳,但开始拒绝执行中华邮政的资费调整规定。
以往对这段邮史的研究,多以关内外通邮、不承认满州国邮票等为主。而鲜有探讨在满州国成立和发行邮票前、后与关内通邮这段邮史的。
相信其原因是一来邮品少见,二来从表面难看出有何区别,故如非深好此邮史者,实难有所发现。
2017年国家又有新动向,抗战从1931年9月18日算起,抗战8年成了14年,以后的抗战邮史研究,又需重新去定位了。
个人对此收集不多,但也有少少了解,以下举例两件邮封,希望抛砖引玉,也为抗战14年邮史研究先行一步。
图1近期上海华宇拍卖的一件1932年8月4日从滨江(哈尔滨)二支局寄山东青岛之挂快,贴北京二版帆船4分加盖“限吉黑贴用”四方连,邮资共16分。
本件于9月3日才到达青岛,真是欲速不达,快件居然走了一个月,而正常情况,只需4天即达。
本件到达青岛后,又于9月5日加贴农获30分、双圈孙像4分各一枚,邮资合共34分,至于本件为何如此?原主人未有解读,此件原为张恺升前辈《中国邮戳史》一书中的实物(图2),只提到邮票、邮戳。
那么这件邮封如何去解读呢?又怎样通过它来反映东北沦陷的初期的特殊邮史呢?
查邮资可知,1932年5月1日开始,中华邮政调整资费,平信由4分调为6分,挂快邮资12分不变,其后又于5月20日下调为平信5分。
即此件正常邮资应为平信5分+挂快12分=17分,但本件只纳了16分,尚 “欠资”1分。
正常情况下,挂号信在柜台面交,少纳邮资的机会不大。而本件又无欠资信息,而且只欠1分,也不可能到达后要补34分之多,真是令人百思不解。
好在平时积累的邮识,正好派上场,因为我知道东北沦陷后,满州国成立后即拒绝执行中华邮政之调资命令,所以本件有可能沿用旧邮资。
而在东北沦陷后,直到1932年5月1日才首次调资,此前邮资为平信4分+挂快12分,正是16分,故本件符合此旧邮资。
邮资可解,那是否有文献支持?当然也难不了我,在《中国近现代邮政资费史》一书中,查到了根据,满州国确实拒绝执行中华邮政的新邮资。
至此所贴16分邮资之谜破解了,那么封上青岛补贴的34分邮资又是何解?
原来,1932年7月23日国民政府因东北沦陷,决定停办东北邮政,撤退东北中华邮政人员,各地邮局停止收寄东北邮件、汇款。
7月25日交通部邮政总局电令:由东三省发来进口邮件,除由南满铁路区域寄发者外,无论由大连或其他邮路转来贴有伪满洲国邮票、日本邮票或中华民国邮票用伪国元年日戳涂销者,一律科罚欠资。
7月26日,伪满洲国邮票发行,中华邮政原使用邮票也于稍后停用。
故尽管此封上所贴是中华邮政邮票,邮戳取巧不用伪满洲国元年而用公元。但中华邮政一样不承认,照罚欠资处理。
此时,挂快邮资为17分,罚倍为34分,至此本封邮资完全合理地破解,此件在满州国邮票发行后继续使用中华邮政邮票,并与关内通邮,相信是非常罕见的特例。
图3则是一件曾刊登在《中国邮史》第75期封面的邮品,此也可证本人对东北沦陷初期邮史确有小小收集。
此件为平岗镇1932年6月23日经沈阳6月26日寄青岛的挂号邮件,邮资为16分。与上一件不同,执行的是1932年5月1—19日的6分短期邮资(平信6分+挂号10分=16分),为什么会样?原来与沦陷区范围逐渐扩大有关。
很多人以为“九一八”后东北全沦陷,实际这是天大的误会,东北各地沦陷是有一个过程,而且中华邮政撤退也是7月23日之后。相信此地在1932年5月1日中华邮政执行新邮资时尚未撤退,而当19天后,再下调邮资时,该地已让满州邮政接管,故拒绝执行新的邮资,但又不下调回1932年5月1之前的邮资。
由于此时中华邮政在东北尚未全撤退,关内邮局很难区别那些是满州国、那些是中华邮政邮局收寄邮件,故只得全部承认这些邮票与邮资,所以本件不作欠资处理。
这也导致了满州国内,不同地方执行不同邮资的特殊情况,此种客观又真实的邮史现像,正是东北沦陷初期的真实写照,确为可遇不可求又充满趣味的邮品。
此两件不同时期、不同资费、不同处理方式寄关内同一城市实寄封的发现,为日后研究该地区邮史提供了珍贵和重要的实证,以后发现同类邮品时,就可以轻易的破解了。
有意思的是,我国官方规定满州国、沦陷区邮品不得参展,这两件确确实实的满州国邮品,相信一定可以参展。因为邮票、邮戳等没有任何伪满州国信息。
反而1945年8月15日抗战胜利后,那些继续沿用,但却百分之百属中华邮政特许的贴伪政权邮票封片,却一定不能参展,这种可笑现象,相信还会持续一段日子。
特别鸣谢:上海华宇拍卖公司
狗尾续貂之 民国《大公报》上的邮政史料二则
社会上的报纸会常以新闻消息的形式刊登一些邮政信息,这些信息因为有时效性,读者阅读后也就放在一边,正式的邮史类出版物多不载。事过境迁很难再找到,当时的邮政信息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,不容易被被发现。
笔者在石家庄的旧书市场购入了一张1932年的大公报,上面刊登了一则消息和一篇社评,都与邮政有关。
报纸是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七月十四日(1932.7.14)出版,在第三版有一则“东北邮政权”的消息:叛逆仍在图谋 沈阳十三日新联电“满州国交通部”决定实质的接收邮政,业定八月一日起发售新邮票及印花等。事先曾与沈阳邮政管理局长汉里德氏(意国人)接洽,曾请其于十二日以前到长春,汉氏未允。故“交通部”严限其于五日内前往。
918事变后,日本人扶持溥仪为“满州国皇帝”,俨然成为一个国家,在沦陷的东北境内只有中华邮政仍隶属于国民政府管辖,邮政机构和人员及业务均于关内相同,日伪政权对此十分忿恨。想要和平接收邮政也想了不少办法,如对邮政职工加薪、对管理人员升职等等。中华邮政人员对敌寇痛恨之极,拒不配合只听命于国民政府。《大公报》的这则消息透露出日伪欲在1932年8月1日强力接收中华邮政,发行满州国邮票。
1932年7月24日,河北邮政管理局邮务长科登签发第401号通令:“所有寄往东三省之封固及散封之邮件,现在均应退还原寄局。此后对于寄往东三省内各处之邮件,不问其为以前收寄者,抑系以后由信筒或信箱检出者,均应退还寄件人”。接着是不转国外寄东三省的邮件。7月29日,邮政总局第127号半公函通令各局:“如各局收到由外洋发来转出去东三省各处之信件,无论其为平常、挂号或系保险,立即退回原寄局”。这样,不论是自收的国内寄东三省的邮件,还是承转的外国寄东三省的邮件,全部退回原寄局和寄件人。
报纸第二版刊登的是社评“东北之海关与邮政”
自日本表示决心承认彼所手造之所谓“满洲国”,中日之间恢复亲交几成绝望。今后为东北问题只有事事与时时与斗。本此立论东北之海关邮政两争端,实应再接再厉不可放任,致同默认。
(海关问题与邮政无关,略过。)
邮政问题虽与海关有别,然其影响一般公众尤为迫切。日本人企图接收东北邮政蓄意已久,因中政府漫不加察,致有经管各区邮务长于四月一日与伪国妥协之举。当时东北邮工曾有通电,本报社论亦致呼吁,卒未能引起当局者注意。迩来伪国有于八月一日发行新邮票之说,东北邮权届时势将沦丧净尽。政府近似已觉察及之,因有采取封锁与撤退两办法之准备,实即两三月前吾人之主张,近则惜乎已迟。说者多谓伪国未经国际承认,邮票不能用于境外,以为足以制其死命。实则邮政关系公众利便,东三省外侨众多,伪国在其境内发行邮票,外人断不会反对之理。至于国际邮便,则大连、沈阳、长春皆有日本邮局尽可代办;且事实上长春日本邮局距今六年前已与欧洲各国交换邮包。此事明明侵犯中国主权,只以我方漠不关心听其越轨,今日乃适予莫大便利。此际我纵撤销东北各地邮局,彼在境内固不受些须苦痛,在国外则有日本邮局驾轻就熟从事转递,是伪国虽未加入国际邮联,实际不受妨碍,反足以添加日本邮政之繁荣焉。此又东北特殊情形,未可以常理论之。我若撤销东北邮局,面令西北利亚联运之邮件改由海路运欧则陆海交通,迟远相去太甚,如前者至快一星期可达,后者至迟可逾四十日,旅华外侨于此决难同意,故纵令我方宣布对待东北邮政办法终无实行性。吾人以为与其封锁无效,不如变通应付,一方撤销国内邮政听伪国之创建;一方尊重国际邮约义务,保留国际邮权,留一部人员在东北各处专司外国邮件之转递,以杜日邮之侵越范围,便利各国侨华人士通信。此事只须各国赞同,伪国于此不能干涉,日本于此不能代办,其于保存中国东北之最后主权为利甚大,比较无作用之撤销,无效力之封锁,才有价值。八月一日之期转瞬即至,当机立决。勿以为全局已输,何争一着而自暴自弃也。
1932年4月1日,东北邮政当局为使邮局正常营业,和敌伪接触谈判,东北邮工通电反对邮政当局对日伪政权妥协,提出“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”坚持主权,得到全国邮政工人的支持和声援。
东北中华邮政奋起抗争,于1932年7月24日撤回关内,至此关内外断邮。这份《大公报》是断邮前十天出版刊载的社论,是邮史研究的珍贵史料。
关内外同胞血脉相连,亲情不可能中断的。断邮后敌我双方均感压力极大,不得不另觅途径,通过谈判,定在榆关交换关内外邮件。这段通邮史唐秋涛先生在《河北集邮》报有详细著述,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一阅。
韩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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