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 要: 水驿站点自唐朝设置以来, 虽然里程固定,但驿站增减常变,朝代不同而多样。但是就其水驿的功用来看却是相同的:一是传播政令、沟通联系,巩固国家;二是推动商贸发达,改善人民生活;三是加强中央与地方的联系,促进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。主观上是为了强化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,对重庆施行有效的统治,确保各种物质运输及巨额关税征收,但在客观上则大力开发了重庆(即今重庆市范围至湖北省宜昌市之间,清时为重庆府、涪州府、忠州府、夔州府)水上交通,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兴盛发展和进步繁荣,而且更促进了祖国各民族之间文化的交流和融合。清末由于邮驿开支巨大、朝官扰驿、开办邮政等因素影响,古老的邮驿制度最终宣告结束。
关键词:清代,重慶,長江水驛
孔子曰:“德之流行,速于置邮而传命”(《孟子·公孙丑上》)。这种传递公文要件和书信的方式,概称为“驿”或“邮”,合称为“邮驿”。明代的《宛署杂记》解释说:“古,步递曰邮,马递曰驿。”《大清会典》说:“凡置邮,曰驿,曰站,曰塘,曰台,曰所,曰铺。”驿的规模最大,站次之,往下类推,渐次简陋。
邮驿的出现和发展,在我国有着长远的历史,有文字记载的通信合伙的,始见于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。到清光绪二十二年(公元1896年)兴办“大清邮政”,就已有三千余年历史。
清代重庆设置的邮驿主要有水驿、陆驿和铺递三类。中央政府和各地州县对邮驿的管理主要在驿站于铺递的设置、驿递里程的规定、司兵夫马的配备、驿站(以及铺递)经费的开支等方面。其管理特点:一是中央政府实行“邮”、“驿”合并;二是地方州县实行兵房管驿。清末由于邮驿开支巨大、朝官扰驿、开办邮政等因素影响,古代的邮驿制度宣告结束。
清代统治者在重庆设置的邮驿,主观上是为了强化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,对这一地区施行有效的统治,确保各种物质运输及巨额关税征收,但在客观上则大力开发了重庆(即今重庆市范围至湖北省宜昌市之间,清时为重庆府、涪州府、忠州府、夔州府)水上交通,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兴盛发展和进步繁荣,而且更促进了祖国各民族之间文化的交流和融合。
一、重庆水驿的设置与沿革
重庆水驿始于唐代,乾德三年(公元965年)自嘉、眉、江、忠、万等州至荆南,“沿江分置驿船,以济行李”。据《大唐六典》记载,唐代邮驿包括水驿、陆驿、水陆兼办等三种,专门从事驿务的人员共有两万多人,唐代时长江水路交道已十分重要。特别是夔州,“山峡雄镇,江关要冲”,更有“夔据荆蜀往来之冲,渝泸施黔疆场之郡,倚州为重”的形势,地理位置十分重要。唐代设置水驿,以传递军事消息为主,并接待官方宾客。水驿跟陆驿一样,三十里一置,驿有驿长、驿夫、船夫。根据事务繁简配备驿船,在冲要的地方,设船二十只、十五只或十只;稍为偏僻的地方,则配二、三只或者四、五只不等,每船有船夫十人。县的水驿,由县令兼理;州的水驿,由州兵曹掌管;道的水驿置于节度使下,设馆驿巡官和判官负责管理。水路要冲,设置关津,关津渡人,都要持有公文,驿使验符卷,传送据递牒。
据《太平寰宇记》、《读史方舆记要》、《入蜀记》、《中国古代邮亭诗钞》、《唐代成都、江陵间蜀江水陆道考》等资料考证,唐宋时期重庆至宜昌的水驿主要有:朝天水驿、涪州水驿、万州羊渠水驿、云安万户水驿、夔州瞿塘水驿、巫山神女水馆、巴东万年水驿、归州周平水驿、峡州覆盆水驿、夷陵水馆等。
到了宋代水驿建置更趋完善。元时驿制最为发达,“立川蜀水驿,自叙州达荆南府”,长江水路十分畅通。据明《永乐大典》记载:长江重庆路辖白庆水站、朝天水站、石门水站、汉东水站、赤崖水站、应坝水站、仙池水站、桃市水站、安笃水站、木洞水站、落湿水站、桃花水站、咸淳府乌蒙水站(大站)、岸溉水站、州溉水站、涪州水站等16站,船142只;夔州府路辖云根水站、梅沱水站(今石柱县西沱镇)、万州水站、云阳水站、巫山水站等5站,船59只。
又据西南大学(西师)历史系教授蓝勇先生的考证,元代重庆至宜昌段,共有水站14处:朝天水站、木洞水站、涪州水站、咸淳府水站、梅沱小水站、万州水站、云阳水站、夔府水站、巫山水站、万流水站、巴东水站、建平水站、黄牛庙水站、凤楼水站,船只212艘。
明朝洪武四年,在建立和巩固四川统治政权的同时,致力于整顿水陆交通,在元代长江站赤的基础上,重新设置驿站,以朝天水马驿(今重庆朝天门)为水驿网的中心,设立了更多的水驿,由元代的16个水站增至28个水驿站。明朝正德年间(公元1506—1521年),在重庆长江水驿站点设有江津僰溪水驿、石羊水驿、石门水驿、汉东水驿、白渡水驿、定远太平水驿、巴县鱼洞水驿、木洞水驿、铜罐溪水驿、朝天水驿、长寿龙溪水驿、涪州涪陵水驿、东清水驿、丰都丰陵水驿、忠州云根水驿、花林水驿、曹溪水驿、万县集贤水驿、周溪水驿、襄途水驿、云阳小桥水驿、五峰水驿、巴阳水驿、夔州府永宁水驿、安平水驿、南沱水驿、龙塘水驿、马口水驿等28处。
明末清初,因战争连绵不断,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,邮驿也面临驿差繁重、经费不足、官吏骚扰等严重困难。后经康熙朝制和雍正帝治邮驿,形势迅速变化。
清乾隆年间对重庆的水驿由明代的28处裁并后置13处。分别是:朝天水驿、长寿水驿、东青水驿(今涪陵区)、万县水驿、云阳水驿、奉节水驿、巫山小桥水驿、火烽口水驿、巴东水驿、建平水驿、归州水驿、白沙水驿、东湖水驿。此外,据《重庆府武备志·驿传》载,今重庆市内还设有在城水驿、铜罐水驿、鱼洞水驿、木洞水驿(均在今巴南区)、僰溪水驿、石羊水驿(今江津区羊石镇)、石门水驿、汉东水驿(均在今永川区朱沱镇)、集贤水马驿、襄途水驿(均在今万州区)、五峰水马驿、巴阳水驿(均在今云阳县)、永宁水马驿、南沱水驿(均在今奉节县)等水驿站点。
二、重庆水驿路线与里程
清代重庆最重要的是长江水路交通,清代重庆水驿布置,集中于长江、嘉陵江等航线上。水路通达之处,航行所经沿线,也就是水驿布置的范围。
清朝重庆的古水驿道有三条。由朝天水驿沿长江而下经涪州、夔州至宜昌,为正东水路;溯长江而上为正西水路;沿嘉陵江而上为正北水路。西南至泸州,水路350公里;东至宜昌,水路885公里,又自江津县南,循僰溪(今江口)水路至南州(今重庆市綦江县)115公里;合州(今重庆市合川区)西至遂州水路185公里,西南至泸州(今四川省泸州市)295公里;北至果州(今四川省南充市)150公里。
正东水路是清代重庆的重要水驿道。由朝天水驿起沿唐家沱(设有塘)、铜锣峡(设有水卡)、木洞水驿、长寿龙溪水驿、石门水驿、蔺市水驿、涪陵水驿、周溪水驿、巴阳水驿、五峰水驿、南沱水驿、安坪水驿、永宁水驿、龙塘水驿、马口水驿、高唐水驿等入湖广境内。
正西水路由朝天水驿溯长江而上,鱼洞水驿、铜罐水驿、僰溪水驿、石羊水驿、石门水驿、汉东水驿至泸州。
正北水路由朝天水驿逆嘉陵江而上,至果州。是重庆通往川北及西北的水驿道。
水驿的程限清承唐制:“水驿:逆水行重舟时,河行每日30里,江行每日40里,其它45里;空舟行驶,则河行40里,江行50里,其它60里;顺水中,则不管轻重舟,一律规定江河一日100至150里。不按规定办事的要受到处分。”
各水驿站的里程为:渝州(今重庆市)至涪州(今重庆市涪陵区)为1—2程,计340里;涪州至忠州(今重庆市忠县)为1—2程,计350里;忠州至万州(今重庆市万州区)为1—2程,计260里;万州至夔州(今重庆市奉节县)为1—2程,计300里;夔州至归州(今湖北省秭归县)为3程,计330里;归州至峡州(今湖北省宜昌市)为3程,计190里;渝宜段共为12至14程左右,合计里程约1770里。
三、水驿的功用
首先是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。这是历代统治者设置邮驿的主要目的。其次是重要的漕运和商业通道。“蜀为西南一都会,国之宝库,又人富粟多,浮江而下,可济中国”(《新唐书·陈子昂传》)。在唐代,每当唐王朝政局不稳而西逃巴蜀,长江水路成为了维系唐王朝命运和政权存在的生命线。唐宋时期,重庆长江沿线不仅商业贸易发达,经济高度繁荣,而且还是传输“川米、川盐、川茶、蜀锦、蜀麻、蜀布的重要水路”,据明《四川总志》载:“每年用木帆船运往恩施(湖北省)的川盐就有2000万斤”;到清朝“雍正时夔关(今奉节县)所征收的商税居四川13关中的第一位,嘉庆时所征收的商税为全川的80%之多”。明朝初年,重庆和夔州是成都漕运粮食和转运皇木的重要通道。水驿除了在经济方面有十分重要的作用,对文化的交流也起到很大推动作用。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、刘禹锡、黄庭坚、三苏、陆游等人的许多文学作品足以说明。
重庆长江水驿自唐代设置以来至清末,它不局限于长江交通的主道,在其重要的支道上也有一定的设置。它不仅在传播政令、飞报军情、沟通联系、巩固国家等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,而且对于推动商业贸易的发达、繁荣经济等方面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。更为重要的是,它促进了中央与地方的政治交流,加强了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。
四、水驿制度的灭亡
邮驿管理在封建社会中央集权政府方面的最大特点是“邮”、“驿”合并。秦汉以来至明朝,“邮”、“驿”虽常为合称,而实际上却是两种职能不同的组织机构。自秦朝始,“邮”一直是负责公文传递,并主要传递朝廷上的封事、奏疏,以及府、州、县等各级行政机构间的普通文书,它是一种通信组织,也称为“递”或“传”。而“驿”实际上是一种传达信息的设施,它是只负责提供各种交通工具、通信工具并兼有招待所性质的组织。二者虽互为补充,但它们毕竟是两套组织系统。而清代邮驿制度改革的最大特点就是“邮”和“驿”的合并,将两套组织系统融为一体。“邮”、“驿”合并的最大优点在于:“把驿站拥有的交通或通信工具(马、车、船等)与传递通信的人(马夫、马卒)紧密地结合起来,克服了旧时期二者相脱节造成的种种弊端,使通信的传递效率显著提高”。此外还能节省人力、物力和财力。
清代邮驿的管理虽比宋元明三代更为有序,效率也略高。但是邮驿的走向衰亡却是社会发展大势所趋。其原因:一是邮驿系统庞大,开支银两惊人,人民负担沉重。《巴县志》记载:“巴县水驿:大小船八只,水手十六名,桡夫四十八名,岁支银一千一百八十两八钱。”又《涪州府志》“涪州水驿:站船三只,水手六名,桡夫十八名,每岁支银四百九十六两八钱”。清康熙、雍正、乾隆、嘉庆四朝在今重庆市范围内的水驿开支情况为:水驿12处,岁支银8979两。据调查清末光绪年间,驿站每年支出之银,约二百四十万两之巨。开支之巨可见一斑?
二是许多官吏乃至驿丞等“违反驿规,肆意搜刮,横征暴敛,侵蚀国家,残害人民”加之“驿传经费归入地方财政坐扣,遂成为地方官之利薮……州县分润驿利”。驿站之弊,由来已久,历朝官吏之论者,时见不鲜。至清嘉庆五年,湖南按察使百龄奏请裁长夫,以节经费,谓“各省驿站,原为驿递重要公文而设,近者地方擅行轻动,即无关紧要公件,往往插羽飞驿,转形纷扰。甚或往来简程,亦用邮递,相沿既久,遂成故事。马匹疲劳,事务烦冗,宜饬裁汰,而杜弊端”。百龄所论,亦仅驿递纷扰之一端已耳。而各州县之视为利薮,克扣饱私,腐败情形,诚有出人意料之外者,观于历代诸臣之屡以裁驿为言,则其徒糜巨帑,当不虚矣。甚至“层层克扣草料……实行夫马摊派,另设文报局代疱”等等。
三是清朝末期,帝国主义入侵,我国封建社会走向没落,邮政废弛,驿递迟缓,“裁汰驿站,开办邮政”已成定局。清光绪二十一年(公元1895年),广西按察使胡燏葈奏称“中国各省皆设驿站铺递,每年支销钱粮计三百余万金,其实各省之奏牍公文,所递有限,而仕宦往来之所扰滋多。至督抚则更有提塘折差,每一折差抵京,费以百十两计。民间所开信馆,索费既巨,又多遗失,此公私两困也。查泰西各国,莫不由国家设邮政局,往来函牍,公私一体,权其分量之轻重,定给递费之多寡,由邮部刊刻信票印花出售,凡寄信者预先购买,用时取黏信角投入信箱,有人按时收取。此法不但省驿站之费,而且岁获盈余,为泰西各国进项之一大宗,亟应仿照办理。其第一办法则先招商局为发轫之始。……其第二办法,则借电报局为推广之路。……其第三办法则俟火车畅行,再借铁路公司为往来之总汇。凡干路支路火车停卸之处,各派一人在局专司其事。至将来欲遍行内地,各镇、各埠尽可广设分局,派人经理。如此则若网在纲,无远弗届。见在地球各国,其邮政章程,通为一例,到处流行,公私递费,并无多寡主殊,即日本亦在其例。就英国而论,每年邮部除用费外,计赢英金一百数十万镑,独吾中华未尝仿行。急宜参考西例,从速举办,庶每岁可省驿站三百万之耗费,而收邮部数百万之盈余。”因此,光绪二十二年(公元1896年)二月七日,清政府创办国家邮政局,成立邮传部,大清邮政局于五月二十日正式成立,同时准许将海关邮政更名为“大清邮政”。大清邮政开办后,所有邮件逐步交由邮政寄递。随着外国列强抢占内河航运,古老的水驿失去了既有的作用,随之消亡。
清宣统三年(公元1911年)邮传部奏请将驿站一律裁撤。民国元年(公元1912年)5月,北洋政府宣布将驿站全部裁撤,古老的邮驿制度寿终正寝。民国二年(公元1913年)6月重庆的驿站全部撤完。民国五年(公元1916年)四川的文报局撤销,公私邮件悉交邮政局传递。新式邮局的开办,清朝政府的灭亡,是我国邮驿制度灭亡的最根本原因。
参考文献:
[1] (清)《重庆府武备志》卷十七至卷二十六
[2] 王绍荃.《四川内河航运史*古、近代部分》.四川:人民出版社,1989.
[3] 重庆市交通局交通史志编纂委员会.《重庆内河航运志》.北京: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.1992.
[4] 王纲.《清代四川史》.四川: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.1991.
[5] 刘广生、赵梅庄.《中国古代邮驿史》.北京:人民邮电出版社,1999.
[6] 陈梦雷、蒋廷锡.《古今图书集成*方舆汇编》.北京:中华书局,成都:巴蜀书社,1986.
[7] (清)张晋生,等.《四川通志》.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7.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