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光中一眨眼幾度輪廻 船票, 余光中

edwardtin

品味蘋果：余光中一眨眼幾度輪廻
鄉愁　

小時候
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
我在這頭
母親在那頭

長大後
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
我在這頭
新娘在那頭

後來啊
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
我在外頭
母親在裏頭

而現在
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
我在這頭
大陸在那頭

余光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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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dwardtin

九十年代末，高雄一個全版樓盤廣告說：詩人余光中左岸賞月。

余光中當時住台灣中山大學宿舍，氣惱地產商人無中生有，開車去跟他們理論。對方賠不是，也還請詩人看示範單位。「一看，也蠻好啊」，心被俘虜了，地產商提一個優惠價，愛寫月光的外文系教授，忘記大學前面海上遠遠的燈塔，買下近二千平方呎新式商品房。

寓所書房與露台面向清幽的公園。從此，一盞枱燈如月，每晚從詩人的心照到稿紙上，一筆一筆，真真假假，「想不到，弄假成真」。現在高雄樓價還只及台北四分一，碰巧樓下業主要把單位出讓，夫婦兩人決定多買一層。原來一層，好好用做書齋，新一層，起居作息，招呼來客。



派錢－我不拿難道給李嘉誠拿？
余光中約六十年創作生涯，詩作超過五百多首，還有散文繙譯無數。以往妻子范我存替他抄寫送交報章的文稿，抄錯了，一刪一劃，詩人就皺眉頭了。寫詩，他會不斷修改；寫散文、論文或繙譯，想好了，一句一段鋪陳，很少改動。他八十年代用兩個月時間替楊世彭繙譯王爾德話劇《不可兒戲》，開場三分鐘就有笑聲，五分鐘，觀眾哈哈大笑。買樓不會比寫詩繙譯困難，有能力，何用太認真。

七十年代開始，香港學生從《聽聽那冷雨》認識余光中；<親情傘>近年曾入中一課文。學校老師介紹<滿月下>最後幾句，詩意得可以攬得住：「那就折一張闊些的荷葉，包一片月光回去，回去夾在唐詩裡，扁扁的，像壓過的相思。」如今他眼睫毛都白了，香港人三十年只聽樓價股巿起落，冷雨荷葉詩吟，似是冰河時期一樣遙遠的聲音？

詩人廳中，先談《蘋果日報》這種流行報章，再談詩作，由冷轉熱。余光中，很愛講笑話。辛亥革命一百周年，他為台灣「大哥大」短訊比賽做判評，七十字為限，尤其記得十二個字：「革命尚未成功，同志我看算啦」。 1928年南京出生，多年來在香港台灣有最深刻的經歷：創作、教學、論戰。心裏最念念不忘的，卻是大陸。革命一百周年，真還算了嗎？「那就不能算了，哈。我在南京看過《建黨偉業》，蠻熱鬧，很有趣，最少他表達毛澤東很想上胡適的課」。他欣賞香港的文化與自由，「你說香港沒有文化嗎？蔡元培死，香港還下半旗，台灣都沒有發生過，胡適死也沒下旗啊。」能回大陸以後，他重登南京中山陵，默默禱告：「父啊，孩子回來了」。那一代人的鄉愁，香港戰後一代，或許真有點陌生。
余光中是福建永春人， 1949年跟隨父母經香港到台灣，父親是國民黨僑務委員。「我第一次去香港，是個小難民，第二次，是個大難民，第三次，是做教授。」他第一次經香港從上海坐船到安南（越南），只有十歲，船停在維多利亞港，因為過年，停了三日。第二次，他是廈門大學的學生，跟着父母逃難到香港，住在銅鑼灣，是個海邊。當時因為香港大學的入學條件跟中國大學不一樣，他不能入讀。「父親要歸隊，至少要有工作，我不會廣東話，也不相信香港大學有甚麼好，甚麼都是英文，中文都不用，很奇怪，所以我來了台灣」。亂世苦澀，都在笑談中。

走過大江大海的一代人，經歷二戰及國共內戰，來到台灣，六十多年干戈不動，也是很重要。「我在台灣的時間是香港的四倍，耕了半個多世紀，田當然是我的」。他認定自己是台灣人，「可是我更是中國人，我也是香港人」。從 1974年至 1985年任教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，取得永久居民身份的余光中，本周來香港出席《他們在島嶼寫作──文學大師系列電影》講座，準備領取特區政府分派的六千元，「我不拿難道給李嘉誠拿？」

大陸－你給我壓力，我也給你壓力
政治是個循環，當年批評中國，如今被視為愛國詩人，<鄉愁>入大陸教科書。「以前是兩邊論戰，不能回去，現在大陸也在出我的書，我在大陸賣書，我就是一個台商啊，哈哈，對不對，賺了不少人民幣。繙譯書最近出來，我在大陸演講一次，待遇是台灣的三倍五倍啊，為甚麼不去？就是說，大陸你給我壓力，我回去，我也給你壓力，對不對？我拐騙你的青年嗎，你當初拐騙我，現在輪到我拐騙你囉。」他到大陸的演講，沒有少於五百人的。

當年為了想在香港後門了解中國大陸情況，他留在中文大學十一年，薪金是台灣教席八倍，開課學生數目總有百人以上，但在文壇、政治上，卻受左派攻擊，「《新晚報》的總編羅孚，他看我對毛澤東也批評，文革也批評，不滿意，罵我的文字，二十萬字總有呀。我的詩<白玉苦瓜>，《大公報》上一首詩罵我有甚麼了不起，工人的鐵鎚一鎚就把我白玉苦瓜打碎。」九十年代，羅孚從北京獄中出來，在一個現代文學詩論會上，當眾向余光中道歉。「向我道歉，也向夏志清道歉。」

人在歷史上面走，走到一個地步，關係會變得不一樣，有時，角色也會變。當年反共，余光中 1977年也寫了一篇<狼來了>在《聯合報》上發表，批評台灣的鄉土文學與毛澤東所倡「工農兵文學」暗合，「說真話的時候已經來到，不見狼而叫「狼來了」，是自擾，見狼而不叫「狼來了」，是膽怯」。文壇風聲鶴唳，在當時台灣戒嚴的複雜政治環境下，國民黨為此攻擊鄉土文學作家。政治滲入文學，罵戰滲入生活，余光中七年論戰中，絕不好受，現在也不願多談了，「我一方面還是努力寫作，一方面教書還是教得好好的。有些人心裏脆弱，論戰後，就垮掉了。」


政治－寫好一首詩讚美馬嫂
大環境裏，個人是被動又渺小的，「一個國家有了內戰，真理就不清楚。我幸虧在台灣遇到論戰，在大陸遇到論戰，命都沒有了。台灣小文革，大陸大文革，近年到大陸去，教授問我，你們台灣為甚麼搞去中國化，我說，這是你們教我們的，哈哈。大陸也很矛盾，階級問題解決了，為甚麼要搞階級和諧呢？溫家寶提倡和諧，提倡文明，你們是野蠻嗎？」

回看歷史，一笑置之。「你詩裏面有沒有政治？」記者問。他能在大陸出書，但讚美達賴喇嘛的詩就被拿掉了。「有很多政治的，因為台灣明年一月選舉，我寫好一首詩，讚美馬嫂（馬英九妻子周美青），屆時才公開。」然後，詩人的酒精盪漾腦中，當場吟詠，記者聽得又驚又喜，明明說現在不能發表，在我們一起吃西藏牛奶糖那些時候，全詩都說清光了。「我們知道了，我們全聽到了。」記者笑他。師母在廳中為雜務轉來轉去，不慌不忙：「她錄音了，你還未發表，她就發表了。」老人始才一覺驚醒，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說：「你喜歡她就不要發表，現在不能曝光。」有言在先，記者說：「不發表。」

當年不少從大陸到台灣的學者，在信念中追求學術與創作，浸淫於歐美，教學港台之間，現在，果實纍纍。喜愛行山遠足郊遊的文人，一生在動與不動之間。余光中傳授好友山友胡金銓太太鍾玲（浸會大學文學院院長）漂石子絕技，詩作<漂水花>寫：「入水為魚，出水為鳥，一眨眼幾度輪廻，波光閃閃之中」。
「當你不知道你是誰，你憂鬱；當你知道你不是誰，你幻滅」
，這是詩人曾經有過的忐忑。茫茫時光，脫手飛去，一生的沉着與喧嘩，幾度輪廻，童心不改，「追蹤渺渺的童年，那頓悟的頑石，一路點頭而去」。

台灣六部文學電影系列《他們在島嶼寫作》，余光中是《逍遙遊》的主角。其餘五片分別敍述林海音（已故）、周夢蝶、鄭愁予、王文興及楊牧等創作及學術大師。

趁文學巨匠在世拍攝紀錄片式的電影不容易。 90歲周夢蝶起初一口拒絕，被誠意打動後，最不拘小節，起居、浸溫泉，都讓拍攝。二十年寫一部小說的王文興，工作人員向他講笑話，他絕對不笑。余光中，受不住工作人員跟着他到處去，把工作室文書移山搬走，還關掉冷氣，最終向演員式生活說不。現在看到成果了，又有點後悔沒合作讓人家多拍幾回。

電影系列在香港推出， 11月 5日及 6日在香港亞洲電影節於百老匯電影中心分場上映。 11月中至明年 1月中，繼續於百老匯及 ifc電影院上映

麦国培

我以为是本网余肓中了

edwardtin

石頭要扁
形狀要圓
拇指和中指
要輕輕捏住
食指在後面
要及時推出
出手要快
脫手要平穩而飛旋
進去的角度
要緊貼而切入
才能叫這片頑石
入水為魚
出水為鳥
一眨眼幾度輪迴
波光閃閃中
早已一扇扇推開
神秘的玻璃旋轉門
水遁而去

甄民馨

欣赏中。。。。。。